第30章 休了她(1/ 2)
好容易到家,梦遥捂着肚子低头赶紧进院子,那几只老母鸡歪头看着她,似乎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。老妪从玻璃窗看到她,拉着孩子根本就没有出来瞧瞧的意思。
看她就胀气。
她是小辈分,凭什么我这大老婆子要远接逢迎?如果她懂情理,即便大着肚子,也应该大大方方先往我屋子里来问安。哼!既然没拿我这个老的当个啥,也别怪我不讲理。
她刚烧完香,这次祈祷——如果这一胎再生女胎,就让天兵天将下界严惩。
老妪郁闷听着她进外屋后,又进了西屋,内心又徐徐升腾笼罩起阴霾。这几日懒得跟她计较,先拿出风度慈悲心,放她一马。于是一日三餐,暂时先粗茶淡饭做着不叫板。
梦遥又见到四壁贴图上,男婴摆各种姿态逞着英雄。好久没被刺激了,这一猛然乌云压顶,肝脏都有些颤,胸口淤堵,竟然极不适应。
坐在炕檐子上,抚摸着孕肚。
想想前两胎的失败和那么多的男婴图画,她头晕耳鸣、极度失落。
每日望着窗外,沉默。
只有风吹门帘的簌簌声,还有屋檐下时而光影一掠,原来是邻家的燕子归来,找错了窝。
春雨如愁丝,转眼又下起了薄雨。
薄雨在屋檐下一圈圈的荡开,远处的桃树被滋润,隐约泛出了嫩红的花苞。大街上,雨中行走的人们被薄雾萦绕,若是不打伞,一会儿就能将头发和眉毛染上一层白雾。
一周后的夜里10点,西屋又开始了折腾。
老妪不想看,也不愿看,于是躲在东屋的门后头,烧香拜佛祈求着男娃,她嘴里虔诚叨念。
单单早已睡去。
自打那次被铁锨抡一次,待苏醒了后总是很嗜睡。此刻她的小红嘴润泽嘟嘟起,努着小嘴疑似在吃奶。长而漆黑的睫毛,覆盖在水汪汪的面颊上,还没长大,就显山露水着美丽、如此迫不及待。
草木香缭绕和着西屋的喊叫……单单被扰,“哼唧”两声之后,翻个身,又立刻睡去。
老妪心里正在念叨着男胎男胎,忽然听到西屋传来“儿啦儿啦”的啼哭声,那个扫把星也停止喊叫。老妪立马站起身,挪动半大脚飞速跑了过去,一掀门帘,“男的女的?”
她急着问。
此刻二喜正俯身在炕上、仔细看梦遥大长腿之间的孩子,然后动也没动管也没管,就直接下了炕。对着老妪垂头丧气:“真他妈倒霉,又是个女的。”
老妪一听,身子僵直了一下,瞬间要坐到地上,幸亏扶住了板凳,愣神许久,她才掩面而泣。
“啊,丢人现眼的东西,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,大个肚子求完了娘家求婆家,可万没想到啊没想到,又是个女胎,把这个老脸哟都给我转着圈的丢尽了!”说到这里,干枯的手指捂住绝望的老脸,她的身体还随着上下起伏,如同刚死了丈夫那般无助绝望。
忽然手扯下来,暂时停止了哀嚎。
指着炕上:“这个扫把星啊扫把星,二喜,你给我和她去离婚,不要这个害人精,休了她休了她。”尔后又绝望拍着大腿,“啊,啊,”叫喊着。
不知多久,她的鼻涕已有一尺多长也不顾得擦拭,忽然一扭身来到外屋,一屁股坐到地上拍大腿,开始尽情朝天嚎啕。
二喜耷拉着脑袋,半哭不笑的一张脸,同样写满了绝望。
忽然,他又爬回炕上。
拿起笤帚嘎达,就开始捶打昏厥过去的梦遥,可是他家墙头太矮,在炕上举起笤帚嘎达打人的黑影,正好被回家的大喜看到,黑影猛然抽打,四周飞溅着无数笤帚苗儿。
腿部不停抬起又落下,似乎在踢踹着什么。
一下一下的落脚点,是那么有力度那么实在。而且还伴随不远处母亲的哭声,那声音凄厉拖拍,浸满了悲恸绝望。
“这是怎么了?莫非这么不幸,又是生了女婴?”大喜悠然看着前邻后房山上的大黑影疑惑。
老妪一看,刚才一直捂了嚎风的二喜已经踢累了打乏了,便回东屋拿来牙签,向梦遥裸露肉厚实的部位猛力刺着手心手面,还有大腿部。但是猛烈刺半天,光往外渗血,梦遥就像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挣扎。
老妪一看,顿觉无趣。
于是站起身,扔了染满血迹的牙签,起身回东屋。她一屁股坐在佛龛前,既没有祷告也没有烧香,而是呆呆愣愣的。
一夜无眠,鸡叫三遍,二喜家整夜开灯丧气着。孩子在一旁,坠个脐带拖拖着也没人管,她张开小嘴巴,啼哭导致大脑缺氧。
大喜外面包活,头春节回的家,这几天就要走了。一大早,天还没有完全亮,他又来拍打二喜家的门。
二喜出来开门。
大喜听到老妈沙哑的哭声,似乎是在外屋发出来的,便在院里的篱笆处,和二喜耳语几句。二喜的面容异常严肃悲泣,最后又显着决绝和无奈。
“你做主吧。”二喜黑紫着脸,失败的模样耷拉着脑袋。
人家大喜这么多年顺风顺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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